后來,時念和夏淮之在病房中陪著夏奶奶說話。
夏夫人便將夏茹菁叫出來,關心地問:“菁菁,你和晚晚請了幾天假啊?聽你哥說,你現在請假不好請。”
提起這件事,夏茹菁為難地說:“的確不好請。我只請了三天,科室里現在挺缺醫生的,所以我也沒好意思多請。”
夏夫人點了點頭,道:“那過兩天你和晚晚就回去吧,別耽誤了工作。你奶奶現在這種情況,估摸著是個長久戰,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。現在這邊有我在照顧,你還是以工作為主。”
夏茹菁嘆了口氣,擔心的問:“那爸爸現在怎么樣了?”
夏夫人帶著一抹愁容,道:“你爸是你奶奶的獨生子,這種時候他自然也不好過。這不,剛得知你奶奶病情之后,他就立刻去找專家了。”
夏茹菁不放心的叮囑道:“媽,那你好好安慰安慰爸爸。奶奶的身體雖然重要,但我爸年紀也大了,可別把自己的身體也拖垮了。”
“放心吧,我心里有數。”
現在,夏父和夏淮之因為老太太的事情,都有些亂了陣腳。
幸好夏夫人處變不驚,也是從小身在豪門,見過大世面的她將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條。
夏夫人也不想現在剛剛開始就搞得孩子們大亂,耽誤他們的工作和生活。
因此,她還是先讓夏茹菁和虞初晚回去了。
臨走時,夏茹菁單獨將時念叫了出來,抱歉地說:“時念,如果我哥哥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,我替他跟你道歉。但是我奶奶挺喜歡你的,以后,她就麻煩你照顧了。”
其實,照顧夏奶奶的都有護工,還有很多保姆,時念也僅僅是陪著老人家聊聊天、解解悶兒而已。
畢竟,夏奶奶只有夏父這一個兒子,平日里夏父工作忙,她親手帶大的孫子夏淮之也步上了父親的仕途,越來越少有時間陪她。
老人家雖然不缺吃喝,也不缺人伺候,唯獨缺少了陪伴。
這次,是夏奶奶覺得和時念投緣,所以才讓夏淮之想辦法把時念弄到了身邊來。
面對夏茹菁的叮囑,時念鄭重地點點頭,道:“夏學姐,你放心吧。我不會把跟夏先生之間的不愉快牽連到夏奶奶身上,夏奶奶是個好人。”
夏茹菁眼眶有些紅,又回頭望了一眼病房里的奶奶,還是跟虞初晚回去了。
回程的路上,夏茹菁問:“你出來了三天,厲慕深都沒有找你嗎?”
虞初晚看著手機空空如也的未接來電,有幾分心虛地說:“我跟你來帝都的事情,事先沒有告訴他,他大概是生氣了。”
夏茹菁微微一怔,驚訝的問:“你是瞞著他跟我過來的?他不知道?”
虞初晚不好意思地點點頭。
要是讓厲慕深知道,他肯定不會同意她跟夏茹菁去帝都。
畢竟,他想要的答復她還沒有給。
現在,夏奶奶的事情暫時有了方向,夏茹菁也回去看過了,所以沒有一開始這么著急了。
虞初晚便跟她說了厲慕深想跟她結婚的事。
她糾結的問:“你說,我要答應他嗎?他說讓我周一就給他答復,我跟你跑到帝都來,這才躲了三天,可回去之后還是要給他答復的。”
夏茹菁聽了之后,立刻說道:“這才哪兒到哪兒?你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孩子。這件事才過去多久,他就猴急的想翻篇?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!”
其實虞初晚也沒有想好要跟他結婚。
自從失去了那個孩子之后,‘結婚’這兩個字對她來說,格外陌生。
她沒有再想過和厲慕深的未來,會是什么樣子?她不敢去想。
這段時間以來,雖然厲慕深對她很好,也在極力的彌補以前的錯誤。
可他一提到結婚的事,虞初晚還是覺得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。
夏茹菁見她發愣,便問道:“難道,你現在就想松口了?這大學還沒畢業你就準備跟他結婚?如果你真的想好了,那你就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,不要問我的意見了。畢竟感情這種事情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。”
虞初晚連忙道:“其實,我覺得你說得對,我也不想現在就跟他結婚,總覺得太快了些。而且我們之間的問題看著像是解決了,可好像還沒有解決完。”
夏茹菁格外同意的點點頭,道:“尤其是那個蘇景妍,像不死的小強一樣!雖然厲景揚倒了,可誰知道,那女人會不會卷土重來,又把心思放到厲慕深的身上?這種女人,只有厲慕深下狠手,讓她徹底在國內混不下去。否則怎么都是個定時炸彈,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又成了你和他之間的障礙。”
虞初晚猶豫了一下,道:“我覺得厲慕深應該不會再對蘇景妍有什么想法和好感了。畢竟,前段時間的事,相當于他們已經撕破臉了。厲慕深應該也看出了蘇景妍的真面目,不會再喜歡她了。”
夏茹菁反問道:“所以,你覺得現在她對你來說已經不是威脅了?”
虞初晚茫然而困惑地望著她,問:“你覺得……還是威脅嗎?”
夏茹菁搖了搖頭,道:“倒談不上威脅。主要是這么一個人,像個蒼蠅似的,時不時的在你周圍繞兩下,你說你煩嗎?我也是不懂了,既然厲慕深對她已經沒有什么感情了,那就該直接對她下狠手,讓她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。為什么還要留著她?讓她三天兩頭這么蹦跶。”
虞初晚替厲慕深辯解道:“或許他只是覺得像蘇景妍這樣的女人,不再值得他親自出手了吧?”
“幼稚!”
夏茹菁白了她一眼,說道:“你看著吧,像她這種沒臉沒皮的女人,要是給了她喘息的機會,過不了多久,她就又開始興風作浪了!”
夏茹菁的話讓虞初晚心里沒來由的發毛。
現在,蘇景妍已經被全網封殺了,而且嫁入豪門的愿望也破裂了,她真的還有卷土重來的可能嗎?
就這樣,兩人聊著天,一個多小時的路程,倒也沒覺得多難捱。
下了飛機之后,虞初晚心里有些發慌。
厲慕深好像已經生氣了,回去該怎么跟他解釋呢?
可沒想到,當她和夏茹菁從機場出來的時候,厲慕深的車竟然就停在不遠處。
虞初晚不可思議的和夏茹菁對視了一眼。
這幾天,厲慕深都沒有理她,她也并沒有告訴厲慕深自己今天回來。可沒想到,他還是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。
想到自己還是被他關心著的,虞初晚心底泛起一抹淡淡的暖意。
身穿灰色大衣的厲慕深站在車旁,深沉的眸光望著她的方向。
虞初晚覺得自己像是被電了一下,趕緊避開他的目光,想拉夏茹菁一起上車。
畢竟,她怕厲慕深會秋后算賬,當著夏茹菁的面,他應該不會不對她怎樣?
可夏茹菁死活不想當電燈泡,匆匆跟虞初晚道別,打了輛計程車離開。
虞初晚深吸了一口氣,硬著頭皮朝厲慕深的方向走了過去。
男人的神色始終淡淡的,辨不清喜怒,親自幫她開了車門。
虞初晚上了車,沉默地低著頭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身旁的男人淡淡的煙草味撲在她鼻尖,虞初晚知道,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抽煙。
想必,他還是因為她沒跟他打招呼就偷偷跟夏茹菁去了帝都的事。
說到底,這件事還是自己理虧。
所以,虞初晚主動開了口,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來?”
她聲音小小的,軟軟糯糯的問他。
厲慕深瞥了她一眼,知道這是她惹他生氣時慣用的伎倆,裝可憐!
他冷聲反問道:“夏淮之的奶奶生病,你一聲不吭的就跑到了帝都去看他。在你心里,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?”
虞初晚連忙解釋道:“這跟夏淮之沒關系,因為這也是茹菁姐的奶奶,所以我才要去看一看。”
可她的解釋對于厲慕深來說,絲毫沒有讓他消氣。
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,道:“因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
虞初晚莫名委屈起來,像是做了虧心事似的。
可她明明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,莫名的,小丫頭的脾氣也上來了。
車子等紅燈時,她推著車門,道:“我要下車,你放我下去!”
厲慕深蹙眉道:“虞初晚,你再來勁試試!”
果然,男人的厲聲呵斥,讓小姑娘有些害怕,也不敢再說什么了。
可厲慕深能感覺得到,一旁的虞初晚很委屈很生氣。
無奈之下,他將車停在了路邊,冷著臉道:“你還委屈上了?你有什么好委屈的?一聲不吭的就跑,我還親自過來接你。我還沒委屈呢!”
虞初晚吸了吸鼻子,哽咽著控訴:“你不相信我!”
她沒想到,都過了這么久,厲慕深居然還會誤會她和夏淮之之間有別的感情。
厲慕深這才覺得氣順了些,問:“我的信任對你來說這么重要嗎?”
虞初晚氣呼呼地反問道:“你說呢?”
厲慕深又想起了那天他們的約定,便道:“之前你說過,周末給你時間考慮,周一給我答復,可今天已經周四了。”
虞初晚的手緊張的攪在一起。
良久,小聲說道:“我現在還不想結婚。”
厲慕深的目光暗了暗,道:“理由。”
虞初晚不敢正視他漆黑深沉的眸光,默默地說:“就是覺得還沒到時候。”
可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了他,厲慕深冷著臉問:“不是時候?可去年,是誰三天兩頭想要結婚,讓我給她安全感,難道不是你嗎?”
虞初晚嘆了口氣,有幾分頹廢地說:“去年是去年,可今年我已經不那么想了。”
厲慕深輕輕捏起她的下巴,讓她看著自己,沉聲問:“心里有別人了?”
小姑娘眼眶通紅,透著些許委屈,道:“你不要逼我了!我只是還沒有做好當人家老婆的準備,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太太?”
其實厲慕深知道,虞初晚心里不會有別人的。
就算他們經歷了這么多事,中間也鬧過許多誤會,可虞初晚對他的心,他一直都相信。
只是現在,令他郁悶的是,他不知道原先那么想跟他有一個結果的虞初晚為什么退縮了?他不知道原因,所以他很著急很生氣。甚至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再去努力?
車里的氣氛透著幾分壓抑,厲慕深冷冷道:“先回家吧,這件事以后再說。”
虞初晚自然是沒有異議,只要他不再逼她結婚,給她時間慢慢考慮,她就不會這樣矛盾和糾結。
然而,車子路過市中心的時候,厲慕深竟然發現原先已經倒閉的舞蹈室,居然又已經開了起來。
雖然名字變了,但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,
虞初晚自然也看到了那家舞蹈室。
難不成真如夏茹菁所說,這個蘇景妍還真是一秒鐘都不消停,像個不死的蟑螂!
厲慕深立刻給康年打去電話,讓他查一下市中心這家舞蹈室的老板是誰?
很快,康年便給了他回復。
“厲少,這家舞蹈室的老板還是蘇景妍。”
厲慕深有些意外問:“現在這條街不是已經歸政府了嗎?況且,她的舞蹈室在去年就已經倒閉了,產權都歸了政府,她又是怎么把這間舞蹈室給談下來的?”
康年說道:“我去查一下,查到消息給您回復。”
厲慕深著實沒想到,現在蘇景妍都已經被全網封殺了,居然又開啟了舞蹈室,還想翻盤。
跟康年通完話之后,他望向一旁的虞初晚。
只見小姑娘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。
厲慕深微微蹙起眉頭,她那眼神,好像是在說蘇景妍如今重新開啟了工作室,是仗著他的勢。他自己屁股都沒擦干凈,居然還逼她結婚。
盡管厲慕深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?
可虞初晚這種眼神,還是讓他莫名的心虛。
畢竟,自己和蘇景妍那段過往是洗不掉的,虞初晚會這么想,也不奇怪。
因此,本來因為虞初晚偷偷跑去帝都而咄咄逼人的厲慕深,也不像剛才那般理直氣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