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福拿出一個新的香爐,把江稚魚給他的熏香點上:“三小姐說此為惠安香,有通竅之效,還能暖體,對公子的恢復大有幫助。”

江康安點頭,看著裊裊升起的白煙,突兀道:“你也看出來了?”

阿福沉默,半晌后才道:“現在的性子,倒是有幾分之前的模樣了。”

話題戛然而止。

云舒轉了一圈,什么有用的東西也沒探到,她回話時小心翼翼地,生怕宋時微再次發難。

不過宋時微的心情顯然比早先要好,只是點點頭,就擺手示意她出去。

云舒自是歡快得很,關門轉身一氣呵成。

走出去后,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。

為什么剛剛小姐的屋子里,好像有男子的聲音?

“誰惹你生氣了?”蕭晏禮坐在床上,單手攬著她的腰。

“還不是那江稚魚,我好不容易弄得他們兄弟姐妹離心,可最近不知怎么,他們竟好似重新親密起來了。”

宋時微嘟著嘴抱怨。

“富貴人家哪有一個是真正子弟和睦的?恐怕是那江稚魚身上有什么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罷了,你多注意些。”

蕭晏禮捏捏她的臉,眼里滿是寵溺。

宋時微雙頰微紅,靠在他身上甜甜蜜蜜溫存了一番,才道:“藍煙那邊怎么辦?”

提起藍煙,蕭晏禮眼底一絲陰狠劃過:“皇帝派了暗衛看著她,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。”

“那可如何是好?天牢的手段藍煙未必扛得住,萬一供出你……”

“不必擔憂,藍煙那邊沒什么問題,主要是你這邊,要加快進度了,就算神醫,也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內把江康安的腿治好,一個月后的仲秋節是最好的機會,你把江康安引去醉月籠,剩下的交由我來處理。”

宋時微任由他親吻著,眼底劃過一絲不甘。

說來說去,不就是不想殺藍煙嗎?

她等著他后悔的那天!

……

第二天一大早,江稚魚還是在尖利的哭叫聲中被吵醒的,她半睜著眼,怨氣比死了十幾年的厲鬼還重:“他怎么又來了?!”

竹影醞釀著說辭,最后還是放棄了:“奴婢也不知道,恒哥早上一來,就坐在昨日摔倒的地方開始啼哭,奴婢們去找了二爺和老太太,都說、都說……”

她說不出口,江稚魚也明白她的意思。

不管是吧,好好好,熊孩子后面必有熊家長嘛,他們不管,那就不要怪她了!

小胖墩吃得肥,遠看過去跟個球一樣,

江稚魚披著披風,站在了恒哥面前,冷聲道:“誰讓你來的?”

“我、我想去哪就去哪!這是我家!”

恒哥氣勢囂張,伸手指著她。

“這是我家~”江稚魚陰陽怪氣地學著他,然后半蹲下身,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清的語調,輕柔道:“你知道上一個用手指我的人怎么樣了嗎?”

“怎么樣了?”

“被我砍了手指,滿身血扔草叢里了。”

恒哥驚慌地眨著小眼:“你、你騙人!”

嘴上這么說,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把手指收了回去。

江稚魚嗤笑一聲:“我才不騙小孩,是你宋姐姐讓你來的是不是?”

恒哥錯愕地看著她,她怎么知道的?

江稚魚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宋時微人見人愛的女主光環,然后繼續道:“那你宋姐姐有沒有告訴你,這里其實,有很多鬼啊?”

恒哥:!!!

她這句話沒有壓低聲音,伺候恒哥的侍女連忙道:“三小姐,這話可不能亂說。”

江稚魚挑眉,無所謂地準備離開,剛轉身,就感覺有什么力量拉扯著她。

她揚唇一笑,低下頭,恒哥正死死抓著她的披風。

“你、你接著說。”

“小公子,這可使不得啊,聽這些,不是污了您的耳朵嗎?”

“閉嘴,你再說就拖下去杖斃!”

侍女一驚,不敢出聲了。

果然是天生的壞種,江稚魚笑得更歡了:“好,你過來,我慢慢與你說。”

恒哥聽話跑過去。

“你爬的這假山,以前啊有許多侍女都在這自殺過,知道為什么嗎?”

恒哥搖搖頭。

“因為自殺的人是會被地府厭棄的,她們沒法投胎,只能在這假山上日復一日的待著,直到某一天,她們想到了一個辦法——只要別人來當她們的替死鬼,她們不就能投胎了嗎?”

“于是,她們就想盡辦法,引誘過路的人來爬山,然后,再把她們從山上推下去……”

恒哥恍然大悟:“難怪我技術那么好,昨天還從這山上摔了下來,原來是有人推我!”

“對啊,你再想想,是誰讓你來爬山的呢?”

“是宋姐姐!”恒哥興奮道,然后又反駁:“不可能!宋姐姐不會這樣的!”

他警惕地看著江稚魚,江稚魚莞爾一笑:“你宋姐姐確實不會這樣,但你能確定,現在的宋姐姐,還是原來的宋姐姐嗎?”

恰有一陣清風吹過,風吹樹葉的沙沙聲,以及穿過假山時的空洞聲,都令他們背脊一寒。

以往十分熟悉的景色如今在他們眼里莫名染上了幾分恐怖的氣息,恒哥越想越害怕,兩條小短腿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。

看他的樣子,恐怕很長一段時間,都不敢踏進院子了。

江稚魚輕哼了一聲,回房間里繼續補覺,下午的手術可是個體力活,要養好精神才行。

……

江康安的雅庭院比較偏,一般人不會路過,就算如此,江稚魚還是讓阿福把雅庭院的下人全部清空。

手術需要無菌環境,古代的醫療環境顯然撐不起來,阿福守在門口,防止任何人進來打擾。

江稚魚趁江康安不注意,一個手刀把他劈暈,緊接著,一陣白光閃過,江稚魚扛著江康安把他放到了手術床上。

在他的腰部間注射好麻藥,江稚魚拿著手術刀劃開他的皮膚,一邊電凝止血,一邊將他斷裂的跟腱重新縫合。

手術對江稚魚來說不難,但要十分精細,因為江康安的體內還有蠱蟲,江稚魚怕下蠱的人覺察到什么,所以一舉一動都十分謹慎。

手術從下午做到了深夜,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,戌時,一行人提著燈直奔院子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