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靜小巷。
蕭嬈和聞人譽對峙著。
一個甜美嬌小,一個高大修長,他們兩兩相對。
蕭嬈完全是被籠罩在聞人譽的陰影下,但她的氣勢卻是張揚而肆意的,不帶絲縷示弱之感。
反而嬌縱而強勢。
場面一時安靜。
好半晌。
“染染她是私生女?怎么會……”聞人譽愕然出聲。
他是真的沒有想到。
“為什么不會?”蕭嬈冷笑,仰著甜美小臉兒,她從口袋里甩出一疊文件,直接拍打到聞人譽的胸前。
星眸嘲諷凝視他,“我調查過你,聞人譽,我知道你的許姐姐救過你,你把她視作陽光雨露,她是你黑暗中的一抹溫暖,她善良,柔弱、天真、無邪……”
“世界上最美好的詞,都可以用來形容她,你也因為她,對凌染染另眼相看,連智商和道德都不要的偏向她!”
“但是,呵呵,你的溫暖,你的陽光?”
“她給我爸當情婦,她在明知道我爸是入贅,全靠我媽養活的情況下,心安理得的給他當情婦,她領著我媽給的錢,安然住在大別墅里,睡著別人的老公,享受貴太太的生活……”
“你特么管這叫善良?”
“我要對凌染染好?我不該恨她?不該針對她?”
“孩子是無辜的?”
“去你的吧!”
“什么樣的人,生什么樣的孩子!!聞人譽,今天我就告訴你,當初,凌染染初到我家時,我根本不曉得她的身份,我是抱著善意歡迎她的。”
“我沒碰過她一個手指頭。”
“一直,是她在陷害我!”
蕭嬈冷聲,星眸微微泛紅,嬌縱的嗓音充斥著濃烈的怒和恨。
那情緒如此強烈,聞人譽竟有些承受不住,心臟微微抽痛,他一時,竟不敢與她對視。
“她……陷害你?”
他呢喃。
“對,很不可思議吧,我都覺得奇怪,一個6歲的女孩兒,為什么會那么惡毒,那么心機深沉,所以就查了查,結果,哈哈哈,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!”
蕭嬈深深吸了口氣,小手越拽越緊。
聞人譽紫眸泄出迷茫,凝著蕭嬈,他精致面龐浮出股憐惜和不知所措。
他的腰越彎越低。
修長的雙腿交疊,慢慢的,幾乎是半跪下來。
蕭嬈俯視他,星眸內的嘲諷濃烈,她用指尖踢了踢聞人譽的膝蓋。
聞人譽的脊背不自覺的繃緊。
“我知道,我們錯怪你了!”
“你從來都是不屑背地搞鬼的人,染染她,她……”
“天性惡劣,是我們沒有教好她。”
他啞聲說。
眼尾一片赤紅。
蕭嬈意外的暼了他一眼。
【不按套路出牌吧,他怎么承認了?】9527呲牙,心里不太舒服,【他都認錯了,我們還怎么罵?】
蕭嬈沉默片刻。
隨后,她收回白皙小手,慵懶的撩撩頭發,微卷青絲傾泄開來,鋪滿雪白的美背和修長脖頸……
一絲甜美的馨香梟梟飄出。
聞人譽的心尖微顫。
紫眸下意識追逐著那發尾,他的面上流露出無數情緒。
痛苦內疚……其中,最為明顯的,則是后悔。
如果當初,他愿意多花一些心思去了解,去調查,不要那么理所當然的認為,孩子就是孩子,許露兒不會有錯,那么今天,蕭嬈……
就不會這樣尖銳了吧?
想想母親離逝未久,父兄帶回私生女,公然偏向她,自己又被陷害,百口難辯……那該是多么痛苦?
而他,也不分是非曲直地責怪她。
她恨他嗎?
應該恨吧!
他活該啊。
聞人譽悔恨的想,心臟都抽痛了,他只覺得,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悔恨和痛苦過,但……
他沒想到。
懲罰遠遠沒有結束。
“聞人譽。”蕭嬈緩緩開口。
嗓音突地嬌柔起來。
她甜美的笑了,軟軟小手掏出一張照片。
“你看看,這是什么?”
聞人譽抬頭。
紫眸凝睇。
那是一照很老舊的照片,看起來有些年頭了,畫面背景是一座老舊的房子,一排幾十個干干凈凈的小孩兒,在溫暖的陽光中笑的燦爛。
其中,被一個慈祥老人抱著的四、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,看輪廓依稀有聞人譽的模樣。
“我調查過你,聞人譽,你從小就是孤兒,幾個月時,你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,在那里,你長到五歲,然后被養父母收養,但他們是壞人,虐待打罵你,所以,你跑了。”
“你在街頭流浪,被野狗追趕,被大人驅逐,幾次險些餓死,最終病倒在垃圾箱旁邊,是許露兒幫了你。”
“她給了你一碗飯,一杯水,你活下來了,你感激她。”
“對嗎?”
蕭嬈輕聲。
“對。”
聞人譽呢喃,緩緩垂頭。
蕭嬈的話勾起他的回憶,年幼的自己,臟污的街頭,仿佛永遠都是陰測測的天空,惡臭撲鼻的垃圾筒。
他流浪半月,他以為自己會死。
但許露兒救了他,她穿著白色的衣服,笑的像個天使一樣,把溫熱的飯和水遞到他身邊,那是他……荒涼人生里,稀少到可憐的溫暖和幸福。
所以,他感謝她。
哪怕她已經死了,他都將這份感激,延續給了凌染染。
可這張照片……
好眼熟!
“那是什么?”聞人譽擰眉。
蕭嬈勾起唇角,星眸浮出刻骨的涼薄,她道:“你不記了嗎?”
“這是花顏孤兒院啊,是你被父母遺棄,扔在寒風里時,把你抱回去撫養的地方,他們養你到五歲,期間給你喂了無數的水,無數的飯……”
“而這家孤兒院,是我母親蕭顏資助的。”
“她養了你五年。”
蕭嬈眼眶泛紅。
聞人譽怔住了,徹徹底底的僵硬,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,背部發麻,雙腿直軟,他踉蹌后退。
“我,我……”
我不記得了。
他呢喃。
被收養時,養父母打他打的太狠,他的年紀也太小,記憶有所混亂,當時,他只記得自己是孤兒,別的,別的……
花顏孤兒院,老院長,蕭顏?
她,養過他五年嗎?
聞人譽大受打擊,許久都未緩過神來。
“我,我忘了,我怎么會忘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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