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亦宸注視著林清苒,對方臉上那近乎冷漠的神情既陌生又熟悉。
熟悉在于,他不止一次見到林清苒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,可陌生得又不像是曾經那個林清苒。
“你說陸司桁不是你無知犯下的錯,那你跟他結婚以后,真的快樂嗎?”
“他是你最初想嫁的人嗎?”
“林清苒。”顧亦宸死死地盯著她,墨色的眸子里布滿了不甘,“你一開始最想嫁的人,明明是我。”
“可是你不愿意娶我不是嗎?”林清苒不知道他事到如今還說起這些有什么意義。
“顧亦宸,我明明跟你解釋過,我六歲那年在火車站差點被拐,我把那個救我的大哥哥錯認成了是你,這也是為什么我在是十四歲再見到你的時候會對你一見鐘情,我一直以為你就是當年那個大哥哥。”
“可是你跟我說,你根本沒有去過西北哈濱火車站,你不是那個人。”
“我解釋得還不夠清楚嗎?我們之間,只是一場誤會。”
林清苒清晰的一字一句,像是銳利的針,直直地扎進顧亦宸的心里。
顧亦宸蹙著眉盯著林清苒,眼里翻騰著不甘,“你對我這么多年的喜歡,怎么能只是一場誤會?”
多輕巧的兩個字啊。
輕輕松松就概括了這六年。
她憑什么?
“可是這一切本來就是誤會啊,是你手上這個紋身影響了我的判斷。”
林清苒冷冷道:“如果知道你不是他,我根本就不會喜歡你。”
“林清苒,你的喜歡就那么膚淺嗎?”顧亦宸看著林清苒振振有詞的樣子,心上像是有一團火在燒,又疼又惱,悲憤交加。
說喜歡就喜歡,說不喜歡就不喜歡!
就算他不是那個在火車站救過她的人,可是這些年林清苒所見所接觸的,都是他啊,是他顧亦宸!
“你到底知道什么是喜歡嗎?還是說你這些年對我的喜歡都是口頭說說而已?”
林清苒看著他怒火中燒的樣子,咬了咬牙,氣笑了,“我就不懂了,顧亦宸,我喜歡你的時候你說不行,我現在都已經不喜歡你了,難道這也不行嗎?“
“好好的演唱會不看,跑到我面前來對我指手畫腳,還指責我膚淺,你憑什么啊?”
顧亦宸對上林清苒的視線,捏緊了手心,眼眶發紅道:“那如果你沒認錯人,我就是在火車站那個人,你還會喜歡我嗎?”
“沒有如果。”
顧亦宸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心頭膨脹的情緒,沉聲道:“林清苒,聽話,跟陸司桁離婚,然后跟我結婚。”
林清苒看著面前這個神志看起來算不得清醒的顧亦宸,皺眉道:“你是不是有病啊?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?我根本就不喜歡你,何況你我各自都已經結婚了,你憑什么讓我跟陸司桁離婚啊?”
“就憑我要跟夏姝離婚了!”顧亦宸拔高了音調吼道,“我一旦離婚,就可以物色新的結婚對象了,林清苒,難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?”
“我們各自離婚,然后我和你結婚,我表達得足夠清楚了!”
顧亦宸眼里是林清苒從未見過的強勢和偏執。
“不,我不會跟陸司桁離婚的,我也并不想跟你結婚。”林清苒冷靜道,“我討厭你,我怎么可能跟你結婚?”
“你討厭我?你確定你真的討厭我嗎?我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,而我也解釋了,我會跟夏姝離婚,我會跟她斷得一干二凈。”
顧亦宸黑眸凝著她,一字一句咬牙道,“哪怕是這樣,你也不想跟我結婚嗎?”
“林清苒,我已經為你掃除了所有的障礙,夏姝不會再干涉我們在一起,我不愛夏姝了,我會跟她離婚,我的誠意,難道還不夠明顯?”
“不。”林清苒搖著頭,看他的眼神帶著狐疑,“我懷疑你受了什么刺激才會對我說這些話。”
“你愛不愛夏姝是你的事,與我沒有關系,何況,夏姝根本就可能同意離婚的,她好不容易才嫁給你,你們前兩天才剛結婚,短短兩天就離婚,你確定你不是沒睡醒嗎?”
“夏姝那邊,我自然會解決。”顧亦宸說,“只要我想離,就可以離。”
林清苒訝異地看著他,“你就是如此不負責任嗎?”
當初顧亦宸娶了她,將她打斷雙腿拋棄,現在娶了夏姝,不到兩天就想拋棄夏姝。
她原本還以為顧亦宸在八年后都能跟夏姝攪在一起,理應是愛夏姝的。
可現在看來,好像不然。
他誰都不愛,他只愛他自己。
“我沒有不負責任。”顧亦宸以為林清苒是在懷疑他的人品,神色凝重地解釋道,“是夏姝的問題,否則我不會跟她離婚的。”
“夏姝有什么問題?”
“抱歉,這一點我無可奉告。”
顧亦宸想了想,又說道:“總之,我沒錯,都是夏姝的錯。”
他說的實話,可在林清苒聽來,是將所有過錯都推給女方的自私行為。
林清苒不好揣測顧亦宸跟夏姝突然離婚背后的真相,不過她并不覺得顧亦宸會是無辜的。
“你可真狠。”林清苒扯了扯嘴角,“夏姝也挺可憐的,還沒當幾天顧少夫人就被你無情拋棄,顧亦宸,哪個女人跟了你能有好下場?”
“我沒有拋棄她!”顧亦宸臉上陰云密布,振振有詞道,“我與她的事很復雜,但是過錯在她。”
事關他的人品,他也并不想讓林清苒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惡人。
“你與她的事情我管不了。”林清苒冷臉道,“但我跟你之間,終究是已經結束了的。”
“結束?”
這兩個字像是一下子觸到了顧亦宸的逆鱗般,俊美如斯的臉上浮現一層陰鷙,“林清苒,是你先招惹的我,憑什么你說結束就結束?”
“我認錯人……”
“認錯人也好,或者你真的喜歡過我也罷了。”顧亦宸黑眸牢牢地鎖著她,“我要告訴你的是,我現在,想娶你。”
林清苒擰眉,“顧亦宸,你一直都是這么自以為是又自私的行事作風嗎?我不想嫁,你又如何娶我?”
“林清苒,你知道我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來找你嗎?”顧亦宸無法否認自己對她的感情,尤其是在發現他跟夏姝之間再無可能之后。
他不得不承認,這個自己從前根本就看不上的女人,實則已經住進了他的心里。
他甚至連做夢的時候都在害怕失去她。
只是以前他被夏姝牽擾著思緒,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林清苒,才錯將其拱手讓人。
既然現在認清了自己的心,他想給自己一個機會,也給林清苒一個機會,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。
“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,你好好想想,是否要跟陸司桁結婚,重新跟我在一起。”
林清苒想都不用想,“我沒有什么需要考慮的。”
顧亦宸眉心微蹙,“等過段時間你再說這話也不遲,你現在跟陸司桁感情好,不過是新鮮感作祟罷了。”
說完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轉身離開。
林清苒扯了扯嘴角。
連顧亦宸都覺得她跟陸司桁感情好。
可是在她看來,她跟陸司桁之間,甚至都還沒開始。